今年以来,钢铁行业呈现高产量、高成本、高库存、低需求、低价格、低效益的“三高三低”局面,“内卷式”竞争加剧,钢铁市场“L”走势进一步下探,钢材品种结构持续分化。唐山作为钢铁重镇,拥有全国及至全球最大的钢铁产业集群,其受到的市场冲击或远超全国别的地方。对此,唐山市政府主动作为,采取比较有效措施,并于近日发布《唐山市推动钢铁行业降本提质增效八条措施》(以下简称《措施》),助力企业降本提质增效,缓解企业经营压力,促进唐山地区钢铁产业平稳运行和健康发展。
《措施》聚焦钢铁产业发展当前面临的明显问题和薄弱环节,重点提出“加强融资增信服务支持,突出A级企业正向激励,支持优势企业兼并重组,多措并举降低物流成本,全方面开展精益生产诊断,支持企业产品结构优化,支持企业低碳绿色发展,支持交流互鉴人才教育培训”等八个方面措施。
以下,笔者结合《措施》内容,就唐山钢铁发展现状及主要贡献、面临的挑战与压力等进行简要分析,并提出一些应对建议,供参考。
唐山地处环渤海经济区中心地带,毗邻京、津两市,海运、铁路、公路交通十分便利,具有发展钢铁工业得天独厚的区位和资源优势。唐山钢铁经过多年发展和持续投入,持续不断的发展壮大,持续向优、向智、向绿转型,为唐山市经济发展建设和中国钢铁产业高质量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一)资源优势夯实钢铁产业基本盘。唐山域内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是全国焦煤的主要产区,全国三大铁矿区之一。据统计,唐山铁矿资源总量超过60亿吨,是中国仅次于鞍本的第二大铁矿资源基地,有效保障了唐山地区铁矿石自给率30%,煤炭保有量也超过60亿吨。另有储量丰富的石灰岩、白云岩、石英砂岩、耐火粘土等非金属矿产。丰富的矿产资源为唐山钢铁产业高质量发展奠定了坚实的资源保障基础。
(二)区位优势锻造钢铁成本竞争力。唐山地处环渤海经济圈,拥有丰富的港口资源和铁路、公路交通资源,明显降低了物流运输成本。唐山港目前年吞吐量稳居世界港口第二位,下辖曹妃甸港区、京唐港区、丰南港区;唐山境内有三条干线铁路、五条支线和地方铁路纵横交织,三条高速公路立交互通。一港三区+铁路+公路为唐山钢铁产业链物流畅通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三)产业规模构成中国钢铁硬支撑。唐山是中国钢铁产业最为集中的城市,拥有26个钢铁冶炼企业(分属21家钢铁公司集团),钢铁产能位居全国地级城市首位,仅次于省级层面的河北省和江苏省。2023年唐山粗钢产量合计约1.2亿吨,占河北省粗钢产量近60%,占全国近12%,占全球超过6%,为地方经济发展建设贡献了不可或缺的钢铁力量,也是中国钢铁规模引领全球的重要支撑。
(四)环保治理引领中国钢铁绿色化。近年来,唐山大力推进钢铁行业环保治理工作,2017年就在全国率先开展了钢铁行业超低排放改造试点,当前正在多措并举推进环保绩效创A,为京津冀地区空气质量改善作出了重要贡献,也为全国环保治理提供示范。据中国钢铁工业协会统计,截至2024年9月,全国钢铁企业完成超低排放改造公示148家,其中唐山21家,占比约14%;完成极致能效验收的企业6家,其中唐山2家,占比约33%。
(五)产品结构优势仍然具有竞争性。早在“十一五”“十二五”期间,唐山钢铁就已经开启品种结构调整,淘汰窄带钢轧机,调整升级棒线轧机,新建热连轧、中厚板、大型型钢等产线,实现了当前板带材为主、型钢棒线为辅钢材产品结构,符合制造业加快速度进行发展对板带类需求量开始上涨的发展的新趋势。2023年,唐山地区板带材占比超过70%,型钢和棒线%。
回顾历史,唐山围绕钢铁形成了较为完备的上下游产业链,有力地支撑了唐山经济的“半壁江山”。近年来,唐山持续开展环保治理工作,推进钢铁高水平质量的发展,并取得积极成效。但在当前市场下行和钢材需求减量趋势下,唐山钢铁面临的挑战和困难也不容忽视。
(一)需求减量背景下北材南运受阻。目前,唐山钢铁企业(集团)多达21家,产量规模达亿吨量级,产品以带钢为主,近70%流向唐山以外地区。随着需求减量,贴近钢材终端消费市场、资源能源优势地区的钢铁布局和转型升级步伐加快,来自唐山的钢材比较优势正在下降,北材南运的经营模式将越来越困难,唐山钢铁的带钢优势正在减弱并将逐步陷入“内卷”。
(二)冶炼强品牌弱致竞争愈发激烈。近年来,唐山钢铁积极开展冶炼装备改造升级,粗钢供应能力和质量水平显著提升,但后端的轧制、热处理及精深加工等升级相对滞后,钢材品种、类型、质量与过去相比变化不大,中低端钢材市场之间的竞争进一步加剧。除首钢外,别的企业钢材品牌影响力普遍偏弱,产品价格总体处于相对低位,近年来利润空间持续缩小,2023年唐山钢铁冶炼企业一半处于亏损,今年以来亏损额度进一步增加。
(三)创新不足致企业未来的发展空间受限。唐山钢铁以规模大、环保绩效优而著称,但在科学技术创新方面明显不足,这在高水平质量的发展进程中将逐步表现出基础不牢、储备缺乏、竞争力逐步减弱等特征,不利于可持续健康发展。2023年,冶金工业信息标准研究院发布的专利创新指数显示,全国top50中仅有唐钢(含乐亭,现已更名为乐钢)上榜,排名第25位;发布的标准创新指数显示,全国top50中仅有津西钢铁上榜,排名第19位。
唐山钢铁工业既是中国钢铁工业的一个缩影,也是历次钢铁工业走出困境、向优发展的先行者。
“十一五”时期,中国钢铁加快速度进行发展,唐山引入外部力量,强身健体,承接了举世闻名的首钢大搬迁、沿海布局开启、品种结构升级,行业影响力显著提升。
“十二五”时期,中国钢铁减量保生存,唐山开展减量转型,为生存而战。通过规范管理、整合重组、环保整治和化解产能、退城搬迁等措施,钢铁冶炼企业由2011年58家减至30家。
“十三”五时期,中国钢铁增产增效,唐山推动钢铁企业向港口和铁路沿线集聚发展,沿海布局提高至目前的40%左右。同时,大力推动超低排放改造、绿色发展,在全国形成示范。
“十四五”时期:中国钢铁进入“双减”,市场下行,唐山通过减量置换、产能转出、产量调控等,实现钢铁减量发展,有效缓解了市场下行压力。
面向“十五五”,中国钢铁进入减量瘦身的高水平质量的发展新阶段,减量和生存将成为关键词。建议唐山钢铁以减量降本提质增效为主线,保生存、渡难关,重点做好以下工作:
一是加强政策支持和引导,推动绿色低碳发展。加大兼并重组、绿色发展的支持力度,鼓励企业组织极致能效和超低排放改造工程,对环保绩效优、能效水平高、开展实质性兼并重组的企业给予政策倾斜。二是加强资本和金融支持,推动减量健康发展。比如成立产能基金,推动经营不善的企业主动退出;支持基金、证券等以碳、能为切入点进入钢铁行业,实现深层次地融合发展。三是成立高水平质量的发展工作组,协调和解决共性问题。比如为企业提质增效、流程调整等提供政策解读和市场分析;为企业在标准、低碳、环保等方面工作答疑解惑;开展涉及企业执行层面的税、费等政策解读,解决唐山内部企业自律、一般性纠纷等。
一是发挥资源集成优势,提升唐山钢材成本竞争力。深入挖潜铁矿资源、铁路资源、港口资源、产业资源、人才资源五大资源集成优势,形成合力,为企业持续提升成本竞争力创造条件。二是打造唐山带钢产品联盟,创“唐山带钢”品牌。依托唐山地区带钢聚集优势,积极推动产品联盟,行业自律,增强“唐山带钢”品牌市场话语权。三是搭建绿色低碳共性技术平台,助力企业节能减污降碳协同发展。聚焦钢铁企业、高校、科研院所、专业机构、金融机构等机构和人才,共同建设共性技术平台,研究、推广和应用关键技术,不定期召开研讨会议,共同助力企业降本增效、绿色高质量发展。
一是开展重组与产品联盟,做强做精做优产品品牌。把握机遇,适时开展实质性重组,提升规模竞争力,同时热情参加产品联盟,努力实现极致成本、极致性价比、极致客户黏性的“三个极致”。二是加强节能技术应用,持续提升能效水平。加强主体设备能效水平诊断,有明确的目的性地开展节能技术开发与成熟技术应用,努力实现能效水平达标杆。三是夯实资源能源保障基础,提升抗风险能力。加强自有铁矿石安全生产、废钢资源回收利用,适度开发绿色能源,不断夯实资源能源保障基础。四是积极地推进碳相关工作,用好用足碳工具。树立碳管理意识,加快建立碳管理体系,加强碳能力建设,开展碳资产管理等工作,提升碳财富。五是加快智能改造升级,降本增效保安全。开展智能诊断评估,做好人机一体化智能系统顶层设计,切实提升智能化水平,破解安全风险、人力成本上升、质量稳定性相对不高等问题。六是推进产业链创新升级,深度挖潜增效空间。加强全产业链精益管控,上下游深度合作、协作,加大钢材一次热处理、精深加工等投入,推动全流程节能降本增效。